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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我要评论 来源:腾讯文化  2016/7/29 12:13:21  作者:张璐诗  浏览次数:
[导读]:“J.M.库切的《耶稣的校园时光》,是他“耶稣三部曲”的第二部。它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讨论和争论,但这也恰恰是一部小说了不起的地方。”

7月28日,2016英国布克小说奖13部作品的长名单公布。曾两度斩获该奖的南非作家J.M.库切,以今年9月才正式发行的新作《耶稣的校园时光》再度入围。这是他2013年的小说《耶稣的童年》的续集。在其余的12位入围作家中,只有黛博拉·利维曾被布克奖提名。

这一次榜上有名的,还包括已在文坛占有稳固地位的苏格兰小说家A.L.肯尼迪和美国女作家伊丽莎白·斯特劳特。另有4位文坛新人以处女小说入围,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苏格兰格拉斯哥作家格拉姆·麦克拉·伯内特,其作品《他的血腥计划》是一部犯罪小说,这在历来主打“纯文学”牌的布克奖历史上十分罕见。

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,此前曾被英国媒体寄予厚望的几位有新作的名家,包括伊安·麦克尤恩、朱利安·巴恩斯、唐·德里罗和乔纳森·萨福兰·弗尔,都未入围。

2016布克奖提名揭晓当天,腾讯文化作者在伦敦对本届布克奖评委会主席阿曼达·福尔曼(Amanda Foreman)进行了专访。48岁的福尔曼是英美混血的历史学家、《华尔街日报》专栏作家。她早年在牛津读博时写下的论文《德文郡的女伯爵》,被好莱坞改编,拍成了口碑票房双收的影片《女伯爵》。她的最新历史著作《女性创造的世界》也将于2017年出版。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阿曼达·福尔曼

以下为腾讯文化与福尔曼的对话。

点评:13部入围作品各有特色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J.M.库切入围作品《耶稣的校园时光》

腾讯文化:这13部提名作品你是否都读过?能逐一对作品做出简短评价吗?

阿曼达·福尔曼:我们5位评委把156本书都读完了,然后逐部去做分析,再选出13本入围作品。在此之前,我们对每本书都烂熟于胸。

我们就按字母的先后排列顺序来说吧。第一部是美国作家保罗·比第的《出卖》(The Sellout),这是一部写美国种族问题的讽刺小说,写得很聪明。出版方是独立出版社Oneworld,他们旗下的作家马龙·詹姆斯不久前才拿下了今年的国际布克小说奖。

J.M.库切的《耶稣的校园时光》,是他“耶稣三部曲”的第二部,小说设在一个虚构的国度。这部作品可能会让读者感觉困惑,“书里到底说了些什么?”“有什么意义?”它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讨论和争论,但这也恰恰是一部小说了不起的地方。

苏格兰女作家A.L肯尼迪新作《认真的甜》(Serious Sweet),背景设在现代伦敦,写的是当代社会和生活,有关对大众的监控、政府和民主,这是一部切合英国目前状态的小说。

黛博拉·利维2012年曾经入围过布克奖,她的新作《热牛奶》(Hot Milk)秉承了她一向的长处:擅长将短篇小说写得很深刻。作品中包含了神话、女性主义、性爱、疑神疑鬼等等,什么都有,线索头绪极多,笔法却简洁得令人惊讶。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入围作品《热牛奶》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入围作品《他的血腥计划》

说到犯罪小说《他的血腥计划》,这部作品让人兴奋的点是作者格拉姆·麦克拉·伯内特初出茅庐,连经纪人都还没有,出版这本书的是格拉斯哥一个规模极小的出版商。你可以把这部作品称之为类型小说:“犯罪小说”,但这书同时还是一部历史小说,作者对“类型小说”做了全新的塑造,使其焕然一新、充满能量而激动人心。

伊安·麦克盖尔的《北方之水》(The North Water)同样是部历史小说。这个故事的特别之处,是背景设在一个完全男性化的世界中,但读来却不让人感到性别视角一边倒。书中的写作惊悚而生动,有点令我联想起《荒野猎人》。

戴维·米恩斯的《歇斯底里乌托邦》(Hystopia),主题是描述战争,以及战争对社会带来的影响,但这部作品将时空设定在一个平行世界中。(在这个世界里,美国总统肯尼迪逃过了几次暗杀,越战还在继续,前线幸存下来的士兵带着严重的心理创伤回到美国,但记忆全被药物抹去。)作者从一个假定的视角去想象美国历史,而我们都知道,当我们从一个倒置的视角去看事情时,通常能看到更深刻的东西。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入围作品《大多数》

另一位年轻作家维尔·曼缪尔,同样连经纪人都还没有,出版他的作品《大多数》(The Many)的Salt出版社,是个很小很小的独立出版商。这真是令人兴奋。这也是布克小说奖历久常新的原因:奖项试图突破所谓的“理所当然”,去寻找质量最好的小说。

《大多数》写得就像一场梦,与魔幻现实主义相近,场景设置在平行世界中,但主题是悲伤。它很深刻,很精彩。

美国文坛新人奥提莎·莫什费写的《爱莲》(Eileen),在写法上挑战了传统小说的写作可能性,光是看内容,很容易会是陈腔滥调的故事:一位年轻女人对自我生存意义的自述与探索。但作者成功地打破了类型小说的局限,关于这部作品的一切都令人耳目一新,读起来让人手不释卷。这是文坛令人惊喜的新声。

维吉尼亚·利弗斯的《像别人那样干》(Work Like Any Other),把时间设定在1920年代。它讲述了一个残酷世界里的故事,无辜的人遭受到不公平对待。可是作者的笔调却无比激励人。

伊丽莎白·斯特劳特是一位名家,她的新作《我的名字叫露西·巴尔顿》(My Name Is Lucy Barton)是部上乘之作,书页不多,但字字珠玑。

大卫·萨尔莱的《那人不过如此》(All That Man Is)来得正是时候:我是在英国“脱欧”的关口读到这书的。而这部作品写的就是欧洲,对欧洲从里到外地仔细分析了个遍。在这样一个时代有这样一本书的出现,很有意义。

最后是玛德莱恩·迪恩的作品《别说我们一无所有》(Do Not Say We Have Nothing)。这本书成功地跨越了国界、时空,多重线索交错平行,书中包含了音乐、记忆、历史、忠诚、失去和家庭。这书写得非常好。

当评委千万不能有势利眼

腾讯文化:2012年你曾担任布克小说奖的评委,那一次的经验对这次担任评审会主席有什么影响?

阿曼达·福尔曼:那年是伦敦《泰晤士报文学增刊》的主编Peter Stothard任评审会主席,他是我所遇到过的最好的奖项评委会主席,我学到了很多。我想,主持评委会,最重要的是能让所有评委都全心全意投入到评奖中。

评委之间开会讨论时,我从不建议大家用“我喜欢”“我不喜欢”去做一句话的开头。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碗汤、一盆菜,这些文学作品需要我们认真地去做出回应,而这种回应是要建立在评委们一致认可的前提、标准、基础之上的。这并不是个人口味的问题,因为口味无法争论,因此个人口味不列入标准之内。我们需要讨论的是:这部作品是否有创意?是否挑战了某种类型文学的定义?对语言的把握怎样?

腾讯文化:我们看到,伊安·麦克尤恩、朱利安·巴恩斯这些名字都跌出了这届提名。在筛选作品时,忽略作者名声、只关注文字质量,有多难?

阿曼达·福尔曼:这是我们评奖的规则之一。当我们接受评委这一职务,这点是先明确了的。在读书、讨论、做选择的过程中,这一点也不辛苦。当你的理智和情感都全盘投入到“评选质量最好的作品”里面时,外面的噪音全变得毫无意义。

腾讯文化:在提名出来后,英国媒体大多都会关注到入围作家中国籍与性别的分布。这一次在筛选作品过程中,对“多元化”的要求有多重要?

阿曼达·福尔曼: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。实际上,当对着面前这么多(一百多部)的图书时,只要这个评委保持头脑开放,多元化的声音自然会突围而出。可是假如这位评委事先带着设定的一套要求去读书的话,“多元化”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。

腾讯文化:那么对于你个人来讲,怎样的小说算是一本好的小说?

阿曼达·福尔曼:我不是文学势利眼,所以从恐怖小说到历史小说,或者是反映社会现状的小说,各种不同类型的书我都喜欢。即使是类型小说,有能力的作家也能够超越这种类型的框架。

《他的血腥计划》就是一个好例子:虽然被划入犯罪小说的范畴,但却比一本普通的犯罪小说高出很多。我想,很多时候是作家为小说的类型下定义,而不是类型定义作家,就像当年的J.G.巴拉德。其中很关键的一点是原创性——够不够地道很重要。另一点是文字的精巧。满足这两点,小说就会脱颖而出。当评委千万不能有势利眼,不然就把自己封闭起来了。

写历史小说有时可以有更大的自由

腾讯文化:你常住纽约,同时为英国和美国的报刊写书评。多年观察下来,你觉得英美小说写作是否有各自新的趋势?

阿曼达·福尔曼:英国、美国,加上加拿大、澳大利亚,四个国家的小说写作其实都非常不一样。大家的共同点只是都说英语,但各国各自的历史文化传统都完全不同,各自社会环境对于小说家的影响,你一下就能从他们的作品中捕捉到。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阿曼达·福尔曼

腾讯文化:你是一位历史学家,在写作上也专攻历史小说。你怎么看待历史小说在当今英文小说写作中的地位?

阿曼达·福尔曼:我会说,历史小说的处境挺艰难。我们写历史小说的,长期被不地道的历史段子所困扰,因此我们知道,不光要能写出一段优美的句子,历史事实的准确性也相当重要。而我自己经常很不自信,写作期间不断要回过头来翻资料:“这件事是这一年发生的吗?”“那年这件事真的有发生吗?”这样一来,历史小说家背负着额外的负担,也需要练就另一层技巧。历史小说家要创造的这个世界,必须是原汁原味的。

但小说也并不是一张照片,而是带着想象的重新叙述。因此,写作历史小说的快乐在于如何让虚构和非虚构“联姻”。比方说,希拉里·曼特尔的《狼厅》和《提堂》,这些作品都跟历史纪录片不是一回事,可是在她极具代入感的想象当中,作为读者,你依然能捕捉、感应到某种极具戏剧化的真相。这是一种很特别的交流。有时候,对于作者来说,比起写当代小说,写历史小说可以有更大的自由,去表达他们真正想要说的话。

布克奖主席谈2016长名单入围作品

《狼厅》剧照

腾讯文化:在当今的社会语境下,你身为历史学家的使命是什么?

阿曼达·福尔曼:我刚写完一本书,叫《女性创造的世界》。我之所以要写历史中的女性,是因为女性的历史都被抹掉了。女性一直处在被压迫的状态。在仅存下来的历史书里,即使写到女性,也都有失真。当他人主宰着你的历史时,他也同时也主宰了你的命运。这是因为一个人对自我身份的认知,来自我们前辈对自我渊源的认识、为你所铺下的路。当前人告诉你,你没有历史、你在你自己国家的文学传统中没有位置,你是会相信的。这样一来,你会为自己创造怎样的未来呢?你能抵达一个怎样的高度?

我给你举个例子。我们一向受到这样的教育:世界各地的文学传统大都是由男性创造与演示的,写作是一种男性化的艺术形式,女性是后来者。但我不久前才知道,至少对于西方世界而言,在我们如今所知最古老的文明(古代美索不达米亚)地区,写作大约从公元前三千五百年开始;而文学被视为“自我表达的一种形式”这点,则是由一位女性发明的。

我们知道这个事实,因为她在公元前两千年在自己的作品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:Enheduanna。她当时写下的是诗歌,她是第一个在写作中用上“我”的人:“我感到”“我想”“我是”。从她开始,任何一种形式的叙述、诗、歌,任何自我表达的句子——尤其要指出的是《圣经》——都要追溯到这位女性的影响。

认识这个事实的意义在于,女性不需要再听从指令,接受沉默角色。我们是文学传统的发明者。

在中国,我们现在知道,商朝最伟大的将军是位女性:妇好。因此,唯命是从守妇道,躲在家中不见人,这些都是秦朝才发明的玩意儿。知道这些多么重要啊!只有历史能够告诉我们什么才是自然的。历史真相为我们带来自由和知识,缺一不可。

腾讯文化:你到过中国吗?

阿曼达·福尔曼:到过。我在给英国广播公司拍系列纪录片《女性的崛起》(The Ascent of Woman)期间,在上海附近待了几个礼拜。拍片期间,我还去看了武则天的墓,去了龙门石窟。我十分喜欢洛阳。在中国拍摄的段落放在了第二部纪录片里,我们主要想呈现汉朝、唐朝和宋朝那一千年上下中国女性的历史,我认为这十分重要。

附:2016布克奖入围长名单

《出卖》(The Sellout) 保罗·比第(Paul Beatty) (美国 )

《耶稣的校园时光》(The Schooldays of Jesus) J.M.库切(J.M. Coetzee) (南非/澳大利亚)

《认真的甜》(Serious Sweet ) A.L.肯尼迪 A.L. Kennedy (英国)

《热牛奶》(Hot Milk ) 黛博拉·利维 Deborah Levy (英国)

《他的血腥计划》(His Bloody Project) 格拉姆·麦克拉·伯纳特 Graeme Macrae Burnet (英国)

《北方之水》(The North Water) 伊安·麦克盖尔 Ian McGuire (英国)

《歇斯底里乌托邦》(Hystopia) 戴维·米恩斯 David Means (美国)

《大多数》(The Many) 维尔·曼缪尔 Wyl Menmuir (英国)

《爱莲》(Eileen ) 奥提莎·莫什费 Ottessa Moshfegh (美国)

《像别人那样干》(Work Like Any Other) 维吉尼亚·利弗斯 Virginia Reeves (美国)

《我的名字叫露西·巴尔顿》(My Name Is Lucy Barton) 伊丽莎白·斯特劳特 Elizabeth Strout (美国)

《那人不过如此》(All That Man Is) 大卫·萨尔莱 David Szalay (加拿大/英国)

《别说我们一无所有》(Do Not Say We Have Nothing) 玛德莱恩·迪恩 Madeleine Thien (加拿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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